［七猫］羊脂玉
一个悲剧，我最喜欢的脑洞之一，简单地写了下来
古风 ，ooc！勿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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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塞的村子里，伍六七是私塾先生的公子，家庭有名有望，未加冠就不断有媒婆上门来说漂亮姑娘。
猫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被遗弃在村口，村里人心善把他拾回来，无名无姓，只是瘦小灵巧得像猫，大家便叫他猫子。
猫子懂感恩，懂报答，孩提时就会主动帮各家各户收拾院子，打扫房顶，做饭，担水，没他不会干的活儿。家里房子翻修的时候，他去伍六七宅里做过短工，纤瘦麻利的身影整日在院落穿梭。
伍六七念着书，便经常走神，喜欢盯着猫子看，这个小他两岁的少年眉眼如画。时间久了，两个孩子之间越发暧昧，伍六七刚懂了些成人之事，只是不懂男人为什么只能喜欢女人，他就喜欢猫子。
于是某天，私塾先生带着夫人回隔壁丈母娘家探望的时候，只剩伍六七猫子在家。他们便定了终生。
这段无人知晓的爱情，一旦开始就不再有停下的希望。几年里猫子表面上是伍六七的玩伴，实际是他灵魂相依的爱人。
他们瞒着家里，瞒着村里人，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春-宵。等伍六七长大了些，愈加出落得风度翩翩，父母就操心着他的终生大事，要给他娶个媳妇，可他不情愿。
猫子不想耽误他，自己跑了好几回。在这座村庄，虽然每个人都对猫子无比熟悉，都给过他一口饭，也都吃过他做的饭，但他明白，自己终究是个外姓人。他跑，伍六七就追，他也从来没离开过这儿，对外面的世界太懵懂，每次都摸不清路，都会被气喘吁吁来寻他的伍六七揽进怀里，再牵他回去。
伍六七对他发誓，这辈子只有他一个媳妇。两个人深夜相拥，伍六七从怀里揣出一条羊脂玉项链，那玉晶莹剔透，是伍家祖上传下来的，说是传到哪任晚辈手上，就要他给了自己要娶的女人，是家门里爱情和婚姻的象征。
伍六七把这玉给了猫子，并说今生今世，他们都不会分离。
后来伍六七一直不愿成婚，父母愁得头发花白，把儿子的棉衣扒了，命他成夜跪在雪地里，用手指粗的枝条抽得满背都是血痕，咒骂他是不是想断了伍家的香火。
猫子着急，可伍家大门紧闭，只有外面围了一圈儿听热闹的。大家七嘴八舌，怀疑伍家公子不举，要么就是心有所属了，只不过上不了台面。
伍六七父母想到了点子，逼伍六七拿出那块羊脂玉。果不其然，玉早被儿子许了人，老先生气得嘴唇直发抖，要伍六七说明白跟哪家姑娘私定终身了，藏着掖着这么久，那姑娘必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伍六七死死闭上嘴，怎么挨打都不出声。最后老先生拐杖一摔，连骂了几句逆子，差点气晕在雪地里。
不等风波过去，世界又乱了。外面开始打仗，到处征兵，村里的壮丁都被抓了去，私塾先生的公子自然要有个表率。离开那晚，伍六七找到猫子，两个人告别到了深夜，都不忍道别。
猫子第一次把那羊脂玉项链从棉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来戴在了脖子上，算是答应了伍六七的求亲。尽管是男儿身，尽管注定难走到一起，猫子还是对伍六七说，无论如何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娶他。
伍六七堂堂七尺男儿，抚摸着猫子的脸，掉了泪。千叮咛万嘱咐，天边鱼肚白都翻起，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外面在打仗，村里的日子也就勉勉强强过着。伍六七有时会托人带信回来，一年接着一年，他勋绩赫赫，成了将军，战场尸横遍野，敌人还未杀绝，他没办法回来，也没办法见到猫子。
猫子试图去战场上找他，可他体弱而瘦削，根本不是能扛枪的料。伍六七在信里安慰他，拜托他照顾好家里的双亲，猫子只能忍着相思，忍着每天担忧的痛苦，听了伍六七的话。
一眨眼过去六年，世事动荡，伍家逐渐衰落，老先生卖了房产和土地，带着亲人去了别处，却没有带走猫子。那块羊脂玉，猫子戴在脖子上，贴着胸前的肌肤，隐藏了六年，似乎无人发觉，可猫子觉得伍家夫人是察觉到了的，只不过这位苦苦等待儿子的母亲选择了默许。
战争之前，他们也只觉得自己渺小。
第七年，伍六七和猫子的事情还是败露了。那年连续艳阳天，几个月不见一滴雨，土地干成了沙地，旱灾几乎要压破人们对生活的最后一丝念想。
一时间，村子被悲伤和恐慌笼罩。
猫子依旧勤勤恳恳地替村里人干活，做事。人们找了道士来求雨，猫子帮忙摆法台，不小心摔了一跤，那项链从衣服下蹦出来，惊慌的猫子没来得及收起，立即就被眼尖的村民看到了。
那不是伍家那块失踪的羊脂玉么！
村里人一下子炸了锅。伍家虽已没落，但在这个百年如一日的小村庄，人们依旧对这个曾经辉煌的家庭抱有敬佩。于是大家先是惊讶，随即愤怒起来，质问是不是猫子偷走了玉，这玉价值连城，是伍家世世代代给夫人的定情之物，怎会在他手里！
猫子脸色煞白，被人们围在中央，连说话都快不会了，只懂摇头否认，玉不是他偷的，他不是贼。
不是你偷的，难道是伍公子给你的？！有人大声喊了一句，继而人们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当年伍家老先生打了公子那么多鞭，问他玉送谁了，他都不肯说，没想到跟公子私定终身的人不是哪家上不得台面的姑娘，竟是这个从小就靠吃村里人的剩饭长大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
人群的愤怒一浪高过一浪，恶劣的炎热天气，人们的怒火像是汗珠在空气中被烧干一般。请来的道士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村里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大恶之人，旱灾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惩罚他们居然养活了这个偷正经人家公子的贼，让他毁了伍家公子，压垮了伍家！
猫子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角，耳朵里充斥着人们对他的辱骂和诅咒。那些人的声音都很熟悉，那些曾经也对他友善的人们，此时此刻用着他们最恶毒的话骂着他。
烧死他！只有拿他祭天，老天爷才能看到我们的诚意，才能下雨给我们啊！
烧死他！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自己是男儿身，还去勾引伍家公子！就是他害老天爷动了怒，罚我们收不了庄稼的！
……
人声延绵不绝，有人上前去抢猫子脖子上的羊脂玉项链，边抢边神色扭曲地咒骂着：你配不上伍家的东西！你这个畸形的，丑陋的表子！
猫子完全被吓傻了，柔弱的手臂根本阻挡不了那人的抢夺。人们要他交出项链，要他磕头对老天认罪，他们坚信只有这样老天才会大发慈悲，才会下雨滋润他们干涸的土地。不论猫子怎样哭泣，哀求，都不肯放过他，道士命令自己的两个弟子支起了处刑架，搜罗来了柴火，一定要烧死他。
猫子的哭喊声，淹没在人群里，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有人模糊地记得，那天猫子被五花大绑吊在火堆里，活活烧死的时候，一直在哭，在乞求这些乡亲们放他一条生路。
他说他认罪，他只是想活着，他想活着等到伍六七回来。
于是他不停地挣扎，直到没了力气，直到那团熊熊大火掩埋了他。人们在那一刻无比安静，天空猛烈地闪起雷电，震耳欲聋，却没有一滴雨。连逢三年大旱。
战场上的伍六七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猫子遭遇了什么，大约是苍天也于心不忍，不久后这位誓死拼搏了七年的将军战死他乡，国家为他颁了荣誉和勋章，伍家将他的遗体领了回来，和猫子葬在了一起，就在伍宅曾经坐落的地底下。
三年大旱过后，这一带的村民逃的逃，死的死，村子慢慢成了外姓人新的家乡。人们总说，那座古老的大宅里，似乎能听到两个少年嬉戏的声音，说那是伍大将军和他的儿时玩伴，也是他一生唯一的爱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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